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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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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

◎同乘◎

“可以。不過, 你先修養七天再過來。”

誠如宮玉卿所言,他並無處可去,身份也尷尬。今日有兩名宮奴欺辱被她發現了, 往後走,她不在的時候呢,那些宮奴們會不會變本加厲的討回來。

可為何讓他等七天,表面是為讓他修養,實則要讓禦林軍過來將他審問清楚,他沒有任何問題了,才能到身邊伺候。

季語白走到門口, 這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--

紅竹。

青竹和紅竹傷好了後,繼續伺候在宮玉桑身邊,剛剛那些話他應當是全聽到了。紅竹與青竹不同,青竹若聽到了定然要鬧一番, 紅竹只是低眉順眼, 看不出情緒。

不過季語白可以感知到, 他或許在為宮玉桑鳴不平。

她與紅竹擦身而過, 無視他徑直往臥房走去,那裏亮起燈火。

走出幾步,紅竹的聲音從後傳來:“攝政王,殿下受了傷,奴才私做主張請您過去看看。”

這話說得巧妙,以紅竹名義來請,避免季語白直接拒絕宮玉桑, 給他保留了轉圜的餘地。

“傷了找太醫, 我不是藥, 治不了他!”季語白說完便大步離開, 沒有絲毫留戀。

宮奴手腳麻利,房間裏換上了新被褥,她簡單梳洗,褪了衣裳,倒頭便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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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醫給宮玉桑開了傷藥,青竹正在給他包紮,心疼的替他吹:“您想求攝政王回頭,也沒必要傷害自己呀。劉太醫說,您這傷口雖傷的不深,但,得註意不要牽動劇烈,免得感染發腫留下難看疤痕。”

“嗯,”宮玉桑的眼睛一直盯著門外,等紅竹回來。

青竹又道:“她實在不回頭就算了,酈朝那麽多好姑娘。我們讓皇上賜婚重新嫁一個。我看莫小公爺就很不錯,聽聞莫小公爺推拒了幾門親事,今晚夜宴時分,我見她看您的眼神還是情意綿綿。說不準她不成親的原因就是仍然心儀您一直在等您呢。您也騙過莫小公爺,也沒見她如何鬧。我們攝政王心眼不如針鼻大,鬧成這樣難看。”

“閉上嘴,等會魚魚來了,聽到這些話,有你好受的。”宮玉桑輕聲呵斥說道:“魚魚說過為了不讓季優以後為難,我們保留夫妻名分!其實聽到這句話的時候,我心裏是開心萬分的,甚至非常後怕當時若是失去了她,我與魚魚又會怎麽辦!

有季優在我們之間總是連著一根砍不斷的線,無法分割。魚魚只是暫時想不通,等她發現我真正的向著她的時候就會原諒我了。問題是,我怎麽才能讓她知道我是真心向著她的?”

“您就是瞎盼望,她那牛脾氣,要原諒早八百年就原諒了,我看您不如早些休息來得實在。”青竹對於宮玉桑的說話嗤之以鼻。但在觸到宮玉桑驀然變得煞白的臉色時,忽然就轉了口風,訕訕道:“我說笑的···”

“你去門外等著紅竹,回來了就告訴我。”宮玉桑懨懨道。

青竹怕惹宮玉桑難過不敢再多言,起身走到燃放著香料的銅爐桌子旁,揭開精致鏤空的蓮花蓋子,趁著宮玉桑沒註意舀了幾勺安神香進去。

這種香料比普通效果更好,可以催眠,宮玉桑睡得不安穩,她專程問太醫院制了好些。

日頭高高升起。

季語白從床上彈跳起來。

忘記上朝了。

“福貴!”季語白對著門外喚了一聲,福貴推門進來:“快進來伺候,早朝快結束了吧。”

她熟絡的對門外招招手,一幹宮奴捧著衣裳、頭飾、帕子、盆子魚貫而入,有條不紊的伺候季語白。仿佛預料到季語白會問什麽,福貴道:“皇上去了朝堂上朝,您不用擔心。”

“她去了?”季語白有些驚訝的看眼福貴,精神奕奕的臉上並無玩笑之意。一開始季語白也會讓人去叫宮玉珠上朝,可,她每次不是拖延就是發起床脾氣。

總是,別人眼中香餑餑的皇位,在她眼中就是個燙手山芋。

若非,先皇只有她一個女兒,恐怕她早就嫌麻煩退位讓賢了。

季語白念及她不過六歲,還是長身體的時候,多吃多睡才能長得好,便沒有做硬性要求。

福貴笑瞇瞇誇道:“您近日操勞過度,昨日又接近醜時才睡,殿下看著心疼,為了讓您睡個好覺,他囑咐奴才今早不要打攪您,又著青竹去了皇上那邊,請她上一次早朝。”

宮玉桑和宮玉珠兩兄妹關系很好,宮玉珠會對其他人發脾氣,唯獨對嫡親哥哥,幾乎到了千依百順的地步。所以,宮玉珠今早會乖乖去朝堂,季語白並不意外。

“聖賢人說,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···”

“殿下給了你多少銀兩收買你來給他說好話?”宮奴正在給季語白梳頭,她忽然撐著臉好整以暇看著鏡子裏福貴。

“奴才僭越。”福貴的目光觸到了季語白的冰冷眼神,趕忙閉上了嘴巴。季語白平日裏寬厚,看似好說話,實際一旦真正觸碰到了原則,那可是鐵面無情。

宮玉桑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。

“去備馬車。”季語白見福貴識趣,便不再言語。

季語白梳洗完畢,傳了早飯,她昨夜喝了些酒,今早沒什麽食欲。舉著勺子喝了一小碗粥,墊了墊胃。接著,便起身去往皇宮門口。

那裏停著一輛馬車和一隊禦林軍,平日出行倒不用禦林軍只帶七八個侍衛即可,只是特事特辦,雲王沒有找到,出行需加強防範。福貴嘴巴碎,辦差事卻很利索粥周全。

季語白走到車門下,一名禦林軍立刻俯身將後背送到季語白腳下充當腳蹬。季語白不是特別喜歡這種方式,有種將人踩在腳下的可恥感。

可是,她腳下的那名禦林軍表情雀躍,有種被踩了是榮幸的意思。

這是風俗習慣,季語白也不置喙。

走到車門口,掀開簾子門。

宮玉桑一席紅底白袍錦父,配著一根白玉發簪,坐在一側靠窗位置,看不出昨夜受傷的痕跡。青竹不在,紅竹在一旁伺候。

只消一眼,季語白就能看出宮玉桑是精心打扮過的,他本就長得艷麗精致,打扮起來錦上添花,像個隨時能奪人性命的妖精。

不是像,就是妖精。若換成以前的季語白,給他賣了還開心的數錢,生怕賣的價格低了對不起他。

季語白見到宮玉桑先是驚訝,接著憤怒。

福貴的膽子越來越大了,竟然直接將宮玉桑安排在了馬車裏,連個字都沒透露。

她猛地放下門簾,退出車門口。

宮玉桑的眼睛暗淡下去,挺直的脊背彎下來。昨夜他不知怎麽的,等著等著就睡過去了。醒來時候,天光早已大亮。

太陽從窗口落進來照亮半邊臉,而他心裏卻更為陰沈。

早晨,床邊的位置空蕩蕩的,冰冰冷冷,季語白沒有來過。

季語白昨晚在宮玉卿那邊留宿麽?

這個想法剛剛出來,一下子就擊穿了他的靈魂,靈魂碎成齏粉。

昨日禦花園,他刺傷自己屬於逼到絕境的無奈之舉。

送東西會被退回來!

請求見面會被攔在門外!

訴說真心她一句不信!

他是大殿下,從來只有女子們追捧他。需要什麽,勾勾手指,女子們就會諂媚送上來。從前,他瞧不起那些為個女子要死要活死纏爛打的男子,畫面一轉,他成了這樣的人。

命運真是慣會開玩笑,越是喜歡什麽就要奪走什麽!

越是厭惡幹的事,樁樁件件都要幹一遍。

他已經快不認識自己了,到底怎麽樣才能被原諒,難道只能以命相抵麽?

今早,他找到福貴,福貴受了敲打不願再插手兩人之間的事,他低聲下氣好求歹求才知道季語白等會要出宮。經過一夜,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她,而她卻不想見他。

他感覺心裏如一壇陳年老酸菜,散發著酸楚而難受味道。

他想他應當離開,而不是不要尊嚴的賴在這裏!

兩人一簾之隔,各懷心事。

“去平陽公府。”季語白對著馬夫說道。

昨夜,金容將君後連夜接回了皇宮,皇宮有禦林軍重兵把守,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。

宮外還剩下母親,父親,季優三人,本來打算放在宮外,畢竟平陽公府也有護衛,雲王就算想去府上做些什麽,恐怕也會崩了牙。

可,萬一呢!

雲王的實力暫不明朗,躲在在哪裏不知道,平陽公府是否有內奸也不知道。

母親受著傷,需要人保護。父親、季優手無縛雞之力,更是需要看護周全。

左想右想,季語白不願意冒一點點險,決定將家人接到眼皮子底下放著。

早一分放進皇宮,早一點安心。

這麽想過後,季語白再不能等一刻,重新掀開簾門,走到主位坐下,眼皮闔上,好似不想見到宮玉桑般,宮玉桑垂下頭,心中仿佛被針尖刺得細細密密疼痛。

馬車穩步行駛,禦林軍甲胄哢哢哢的相互摩擦發出撞擊聲,上京城的百姓自發讓開路。

正在上街的哈兒丹指著季語白的馬車道:“你看,她在上京城多受人愛戴。”

1 傑麗不服氣:“我在哈客部落也受人愛戴呀!”

哈兒丹道:“你呀,我是讓你收斂一點,學學人家,把心思放在正事上。不然母親怎麽敢將哈客部落交給你!你得記住,這次母親派我們來和談的,你昨夜一直盯著人家夫郎算怎麽回事?”

傑麗:“哼,母親回信了嗎?要不要歸附酈朝。”

哈兒丹:“這不是個簡單的決定,母親得多考慮一段時間。”

傑麗:“再不快點,我們錢財就要用完,只能乞討回去了。”他們來上京城沒成想會呆這麽久,帶的錢財不足,當掉了一部分東西。

哈兒丹:“行了。重新找家店鋪將這顆烏金丹給當了吧。”

傑麗氣鼓鼓:“這上京城的人都是瞎子不識貨,這烏金丹價值千金,居然只開二兩銀子。氣死我了···”

她們聲音漸漸消失了。

季語白馬車經過的地方,有百姓悄悄問:

“哎,這是發生什麽了?今天一大早我家那口子想出城去辦點事,被攔了回來。”

“前些日子攝政王遇刺你們知道嗎?”

“這個我知道,聽聞這刺客跟雲王府有關。”

“沒搞錯吧,雲王向來不問世事的,上京城誰人不知道!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你哪知道人家私底下幹了什麽!”

“莫家村後山那荒山的事知道嗎?”

“你說的是用活人餵養食人魚的事吧!”

“正是這件事,據說這些事也跟雲王有關。”

“不止,就連皇上遇刺的事情,也跟她有關呢!”

“這位雲王,本事大著呢!”

“你們有證據嗎?聽誰說的?不信謠不傳謠!”

“對啊,朝堂都還發通告呢!到底是誰,還沒個定論,你們在這裏瞎猜什麽!”

“前些年,鬧饑荒,雲王菜市口搭了粥棚濟民,你們誰沒吃過她家的粥,這才多久你們就忘了?”

忽然,天空閃過一層黑影,正在談話的百姓,感受到一陣陰冷的風吹過。

以季語白馬車為核心,四周地上,屋檐上,站出來幾排黑衣人。這些黑衣人有備而來,拉起箭弩朝著馬車射去。

刀劍無眼,快如閃電。

嗖,箭矢破空,禦林軍護在馬車周圍。

剛剛還在維護雲王的百姓躲閃不及,胸口中了一箭,砰的往後栽倒,灰白的眼球死不瞑目的看著明亮的天空,地上流下滿灘的血。

“刺客!”

“躲開!”

“啊!”

街上百姓瞬間亂成一鍋粥,尖叫哭泣聲不絕,地面上已躺下滿地的屍體,血腥味濃得令人作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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